屁事（小說）

        半年過去了,，吳明的提拔問題卻沒了下文。是陶總工作太忙忘記了,？是哪個環(huán)節(jié)上出現(xiàn)了阻力,？陶總再也沒提起這件事，吳明當然也不好向陶總探問,。事情這樣莫名其妙地被擱置起來,，吳明怎么也想不明白，東想西想胡思亂想突然想到了那天的“屁事”,，一種不祥之感頓時襲上了吳明的心頭……
        吳明是陶總的秘書，小伙子精明干練,，頭腦靈活,，特別是他的生花妙筆令辦公室的幾位同事都佩服得五體投地。陶總的工作會報告和重要講話材料均出自吳明之手,，為陶總贏得無數(shù)次雷鳴般的掌聲,，因而深得陶總的賞識，兩個人的關(guān)系自然非同一般,。陶總一直在考慮對吳明的提拔問題,，初步打算是讓吳明任公司辦副主任，并且與黨工部打了招呼,，私下里也把他這番意思給吳明透露了,，并說近期內(nèi)拿到公司常委會上通過后就要走馬上任，過渡一段時間后再晉升正職或到下屬骨干分公司任一把手……對于陶總的知遇之恩,，吳明感激不已,，也在陶總面前表了決心，絕不辜負領導的厚望,。就在這時候,，總公司胡董來公司里視察工作，陶總和幾位副總先向胡董進行匯報,，吳明作為陶總的秘書當然地參加了匯報會,，并坐在了陶總的身邊。
        陶總的匯報不僅全面具體,，而且對全公司未來的經(jīng)營發(fā)展提出了創(chuàng)造性的設想,。胡董聽了連連點頭稱許。想不到在陶總的匯報即將結(jié)束時卻發(fā)生了一件意外的事——陶總放了一個屁,。那屁雖然是啞屁,，但那“哧溜”聲還是讓旁邊的人聽到了,，而且那屁實在臭得可以。在這樣的場合上堂堂的總經(jīng)理放了個臭屁顯然是有失體面的,，陶總刷地紅了臉,。坐在陶總身邊的吳明看到陶總那難堪的臉色，心里頓時生出一種“獻身”的沖動——他覺得應該不顧一切解救“水深火熱”之中的陶總——他想勇敢地站出來“認屁”為陶總遮丑……可是,，這個念頭閃現(xiàn)的剎那間他忽然又想到自己即將被提拔的事,。如果承認這臭屁是自己放的，自己把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,，盡管這種犧牲精神很可貴,，但是，在總公司,、公司領導們面前如此輕薄失禮,，一個文質(zhì)彬彬的秘書立刻就成了令人可憎的滑稽小丑！將來怎么躋身于官員行列,？真要是為這么一件丑事影響他的提拔,，這樣的慘重代價可實在劃不來……經(jīng)過權(quán)衡利弊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“代人受過”的念頭，這個屁是萬萬認不得的,！不認倒也罷了,，卻無意中竟掏出了手絹將鼻子捂住。也許是在座的人受了吳明的感染,，包括胡董在內(nèi)有的掏手絹掩住鼻口,，有的用筆記本扇風，接著又是一陣哄堂大笑,！這么一來,，陶總就愈感尷尬了，只好硬著頭皮匯報完……事過之后,，吳明確實有些歉疚和不安,，但這件事畢竟不是他的過失，陶總不可能也不應該遷怒于他呀……
        終于有一天公司黨工部部長給吳明打來電話,，要他馬上到黨工部去,。吳明接了電話后心情很激動，不用說肯定是他的提拔問題得到落實了,。吳明便高高興興地來到部長的辦公室,。部長很客氣，又是沏茶又是點煙,，然后和吳明對面坐下來,。部長面帶微笑地說：“吳明同志，組織上對你的工作有新的安排，希望你不要辜負領導的期望……”
        吳明一聽果然是工作安排問題,，便很誠懇,、很謙虛地說：“感謝領導的關(guān)懷和信任，請領導放心,，今后一定盡自己的能力把工作做好……”
        “好,！青年人就是要有這樣的決心！”部長帶著贊許的口吻說,，“組織上已經(jīng)決定調(diào)你到無由項目部搞CI宣傳,。那里的條件比較艱苦，年輕干部應該到艱苦的環(huán)境中去經(jīng)受鍛煉和考驗,，在困難中增長才干,，請你馬上做好準備，按時到達新崗位……”
        吳明聽了就如同一瓢冷水從頭頂上澆下來,，頓時驚得目瞪口呆,！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組織上會做出這樣的決定！那個無由項目部是全公司最偏僻,、最艱苦的項目部,。“搞CI宣傳”的職務既夠不上“將尾”,，連“兵頭”也算不上，只是一個普通的基層干部,。不提拔使用不說,，這簡直是發(fā)配嘛！漂亮話誰都會說,，“到最艱苦的地方,、到最需要的地方去”，事實上,，現(xiàn)在越是最艱苦,、最需要的地方越是沒人去！吳明心里非常生氣,，陶總己親口對他講了,，要提拔他做公司辦公室主任，可是,，關(guān)鍵時刻卻把他一腳踢了,！回想幾年來他給陶總賣了不少力氣，他想不出什么地方得罪了陶總,，更想不到陶總為什么要欺騙他,、愚弄他！此時此刻他才真正體驗到了官場上的齷齪……事已至此，看來已沒有挽回的余地了,，他還能說什么呢,？人，就是應該長點兒志氣,，說什么也不能擺出一副可憐相,！于是，吳明很平靜地對部長說：“服從組織安排,，黨叫干啥就干啥……”
        吳明來到無由項目部后,，項目經(jīng)理和技術(shù)干部、管理干部們都對他很熱情,。這個大學中文系畢業(yè)生,、總經(jīng)理的秘書到這里來搞CI宣傳，仿佛給小項目部增添了許多光彩,。吳明的心里窩著火,，但表面上卻樂呵呵的，天天跟大家一起下工地工作,，可是心氣不舒?。∵^了半年后,，吳明感到胸悶腹脹,，經(jīng)常噯氣、打嗝,，肚子一天天地鼓脹起來,。吳明只好到村診所找老中醫(yī)，那位老中醫(yī)給他開了幾副瀉火,、順氣的中藥,。吃了幾副后果然見效，氣倒是順了,，卻做下了一個愛放屁的毛病,。無論是青年男女在一起的場合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，他那屁放起來成嘟嚕成串兒,，連珠炮似地源源不斷,，想抑制也抑制不住。時常惹得人們大笑不止,，前仰后合,。吳明羞得面紅耳赤，大汗淋漓,，卻又無可奈何,。一個年輕的干部，文質(zhì)彬彬、風度翩翩的大學畢業(yè)生做下這么個毛病實在是丟臉的事,，吳明對此大為苦惱,。那位老中醫(yī)又給他開了許多藥卻毫無作用，那屁仍是照放不誤,。時間久了,，吳明也就想開了，干脆,，有屁就放,，誰要怎么嗤笑就怎么嗤笑，反正不能為此上吊自殺,！后來,，吳明不僅大放其屁而且還堂而皇之地講了一套“屁理論”。說什么人食五谷,，屎尿屁本正常生理現(xiàn)象,。他還把奧地利心理學家、著名醫(yī)學家弗洛伊德的“精神分析論”搬出來,，說拉屎,、撒尿、放屁都是快感,，和性快感一樣的精神快感……說放大屁響屁乃腸胃通順,，是一種健康的現(xiàn)象。又說“穿臭鞋,、放響屁,、坐貨車、玩游戲”是工地人公認的“四大舒坦”,。說“寧在人前丟了丑，不讓冷氣攻心口”……并且聲稱他放的是“民屁”而不是“官屁”,。說“民屁”響而不臭,，“官屁”臭而不響?！肮倨ā蓖低得?、遮遮掩掩、羞羞答答,，“民屁”直來直去,、大大方方、光明磊落,，等等等等,。他這些“屁理論”雖然引人發(fā)笑，但項目上的干部和民工們都說吳明這個人樸實，沒有傲氣,。人們不僅不煩他,，反倒對他更親近。吳明不喝大酒,、不打麻將,、不斗地主、不上洗浴中心和KTV,，閑下來就鉆進項目辦公室里寫文章,，除了在省、市報紙上發(fā)表通訊外,，還在幾家文學刊物上發(fā)表了幾篇小說,。不要說在項目部，就是在全公司內(nèi)也是令人矚目的,。即便吳明有愛放屁的毛病又算得了什么,？“瑕不掩玉”嘛。吳明的文章使無由項目部也提高了知名度,，給項目部大增光輝,，所以，連項目經(jīng)理,、書記都敬他十分,！
        一晃兩年過去了，這年春季陶總來到項目部檢查工作,，項目經(jīng)理,、書記認真地做了匯報。中午,，項目部請?zhí)湛傄恍性谝患绎堭^進餐,。項目經(jīng)理、書記考慮到吳明原來是陶總的秘書,，加上出于對吳明的高看,，便約吳明出席作陪。吳明雖然對陶總心懷耿介,，本不情愿,，但又覺得面子上還應該過得去，領導畢竟是領導,。吳明和陶總見面后,，二人握手寒暄，互道問候,，彼此都顯得很親切,，入座時陶總特意把吳明拉到自己身邊,。
        席間，領導互相舉杯祝酒,，你邀我請,，大家都喝得很暢快。酒至酣處,，陶總卻隱隱地感到腹內(nèi)不適,，有一種發(fā)脹和下墜的感覺。一個不小心,，“哧溜”放了一個臭屁,！陶總的臉立刻紅到了耳根。坐在陶總身邊的吳明聽得真切,，于是便想起了兩年前陶總向市長匯報時臭屁熏人的尷尬場面?，F(xiàn)在回想起那件事他仍感心中有愧，當時理應奮不顧身“丟卒保車”,，可是,，自己不但沒有那樣做，反倒帶頭去捂鼻子,，致使自己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……現(xiàn)在終于有了補償?shù)臋C會,，再也不應該讓陶總臉上受熱了。如今自己是普通一兵,，況且又是放屁成性,，根本不存在什么失面子的問題……于是，吳明站起身,，雙手作抱拳狀,，對眾人嘿嘿一笑說：“各位領導請原諒，剛才的臭屁乃本人所放,，嘿嘿嘿嘿,，本人做下了這么個毛病且百藥無效……本人往日一向以放大屁響屁著稱，今天因有局里領導在場,，又是在酒席上,，本人有些拘束，本想讓那屁在腹內(nèi)化解,，無奈那氣流受不得委屈，幾經(jīng)控制無效,，那股氣在腹內(nèi)循環(huán)多時,，終于還是擠了出來，因而臭味也就在所難免……嘿嘿嘿,，陶總是我的老領導,，當然不會遷怒于我,，在座的各位領導也會體諒我的苦衷……現(xiàn)在我誠摯地向各位領導表示歉意，并且愿罰酒三杯以示謝罪……”吳明說罷自己斟酒連喝了三杯,！
        吳明這一番風趣幽默的“演說”,，把在座的公司、項目部領導逗得開懷大笑,！一場尷尬在笑聲中化解了,，酒桌上的氣氛也更加活躍起來，大家都感很開心,。
        半年后,，吳明接到公司下發(fā)的調(diào)令，任命他為“總經(jīng)理助理”,。這確實讓吳明感到大喜過望,，誰都知道，總經(jīng)理助理其就是“助理總經(jīng)理”,，用不了多久就要官升副總……吳明回到陶總身邊后,，工作勤勤懇懇，言行舉止也格外謹慎起來,。輔佐陶總,，承上啟下，左右通達,，事事順暢,。更讓他感到奇怪和高興的是那個愛放屁的毛病竟不治自愈，再也沒放過一個響當當?shù)摹懊衿ā薄?nbsp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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